不吃苦瓜

RPS

03

人是复杂社群，恋爱或者普通交往其实都是一场你退我进的博弈。

陈伟霆一般是进的那一个。

像这天录节目，他叫了星巴克到现场分，嘉宾主持都有份。他一间间化妆室敲门送过去，礼仪周到，谈笑风生，很有老派香港艺人的恭谦作风。

最后一间是李易峰的。

他还没上妆，乖乖地搭着毛巾让发型师吹头发。陈伟霆倚在桌台旁边把咖啡递给他，他刷着手机，另一手自然接过，直接放到嘴边抿了一口。

“哇还好我没化妆，你买玛奇朵啊。”

陈伟霆看着他唇尖上的浅浅奶渍，只是笑不说话。

李易峰等着他的下文，陈伟霆对别人的礼仪要做到位，但他们之间就没必要繁文缛节。

“等下一起吃饭?”

李易峰收起手机看他，脸上笑眯眯：“发微信不就行了还特意跑过来。”

“你回复很慢。”

“我哪里回复……”李易峰抬眼瞪他，视线接触的瞬间突然有什么回忆闯进脑海，他表情僵在那儿，眼神游移支吾接话。

“……慢，慢你也得等啊，总，总不能，你说以后一个片场拍戏还好，要是不在一个地方，微信回复，不，不都要等。”

“我没去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李易峰回过神来，眼睛盯住陈伟霆，陈伟霆只用手指摩挲杯沿不看他。

“换人了，要接别的戏。”

李易峰好多要问的话被简单的回答噎在喉咙里，出口不是，又感觉要说点什么，一张脸上显出担忧和感同身受的失落，让陈伟霆看着不由笑出来。

“你干嘛，”陈伟霆抬起头，视线黏着他的眼睛看，语气平平淡淡，“这种事很正常啊……”

李易峰端起咖啡喝一口，看看镜子里陈伟霆的后背陷入某种思考，再准备开口的时候陈伟霆捏了捏他的肩膀，抢先说，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李易峰没有想到压抑的日子来的这么快。

有人说2014年的夏天是他转运的契机，一个大IP上星，一个更大的IP揣在怀里。盗墓题材新，原著书粉雄厚，走的还是会员制的周播网剧形式，再加上原生cp影响力大，根本无需造势就能把热度炒上去。所有跟这部剧利益相关的人都认为前途一片明朗，甚至有人早在原著作家跟他吃饭的时候就对他说了恭喜。

他并不喜悦，反而更觉压抑。棚里不分日夜，人与人之间恭维明显，剧本经常修改，还有很多突如其来的大夜。他每天都处在失语性的疲惫里，除了戏以外都不知道有什么可说。

陈伟霆要开粉丝见面会，请李易峰录VCR。李易峰挑了个空录好发过去，兴冲冲地等待陈伟霆发回来的大笑。

可陈伟霆没有笑。

他发语音过来：

“瘦了，你是不是不开心...”

听筒贴着耳朵，低低的粤语混着电流声传过来，还有几分睡意刚消的呢哝。

李易峰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，那种感动惊讶眷恋掺在一起涌上心头的感觉让他突然懵在原地。

虚情假意艳羡的人很多，真情实感祝福的人很多，有人看到他最后的结果，也有人看到他跌跌撞撞的经过。只有陈伟霆，穿过五花八门的斑斓，直接击中他迷茫又敏感的心里。

他说陈伟霆是好。

年少时的喜欢很模糊，优于好感谈爱过甚，在别人问起“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”的时候，绞尽脑汁想出的一系列细节最后只凝结成一个“好”字。

好在明亮的眉眼，细腻的唇；好在夏日里微微发潮的头发，被热气蒸红的脸；好在日复一日的熟稔和默契；好在一对上视线就有满溢出来的喜爱与欢欣。

少年时的情爱不懂克制，巴不得要全世界知道爱人是好情意是真，而成年人的纯粹被世事消磨，一声喜欢绕出九个弯，还逃不脱啰啰嗦嗦的俗尘牵绊。李易峰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思考他与陈伟霆，但这些庸人自扰式的思考通常在见到陈伟霆的时候就会消失殆尽。

十月金鹰节，他和陈伟霆时隔一个半月第一次见面。他在陈伟霆化妆间待了几分钟便被经纪人叫回去化妆，陈伟霆做好造型过来没聊一会儿又被大伦叫回去对词，好容易等到明星入座工作人员退场，他们之间却隔着一个杨幂言笑晏晏。

金色的纸屑飞起来，李易峰回头看陈伟霆已经不见了，乔振宇走上来拍他肩膀，他随意寒暄两句还是想找陈伟霆，想问他要不要去吃夜宵，问他明天几点的班机，想问很多无意义的话题。

陈伟霆等在出口，李易峰脸上带笑走过去，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。

陈伟霆先一步叫住他。

“陪我去洗手间。”

大伦站在后面看手机，听到这句只抬头说了一句“大佬你快点……”

陈伟霆没有理，一双眼只盯着李易峰看。

李易峰对助理交代一声便跟陈伟霆走，但陈伟霆越走越远，径直拐去了他空无一人的化妆间。

“你不上厕所啊……”

陈伟霆锁了门，目光灼灼望着他。

“我想要你回答我那个问题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李易峰心里咯噔一下，眉头也随之蹙起来。

“我不是要逼你，”陈伟霆语焉不详，眼神四处乱飘，一双手也是抬起又放下，“我只是……我当你是要做兄弟，我……”

“……我能不能以兄弟的名义，抱一下你，就……我是说我没有要……”

李易峰往前挪了一步，他抱住陈伟霆。

他的脸贴着陈伟霆有些凉的耳朵，陈伟霆的手慢慢地，小心翼翼地也放在了李易峰的背上。

“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好办?”

陈伟霆吸了一下鼻子，他轻轻揪住李易峰西装的背线。李易峰感觉到他有一点点压抑住的颤抖。

陈伟霆的声音有些哑，像是幼兽的呜咽，他问李易峰，又有点像在问自己：“你说，人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爱过的东西那么残忍……”

“不适合你，分开了就分开了。”

“我是不是眼光很差?”

那种难过又自嘲的语气让李易峰突然有一点心疼，他轻轻拍陈伟霆的后肩以示安慰。

“以前是，但我觉得你现在的审美有了很大提高。”

陈伟霆笑了一声，压着声音无奈地说：“你是我兄弟啊……”

李易峰也笑：“我是没这么讲，你不要戏多。”

他松开手，往后退一点，这回换他盯住陈伟霆略略泛红的眼尾。

眉痕长，眼窝深，睫毛被几丝水光黏在一起，上下翕动的时候有种难以言明的撩人。

“好啦……”

李易峰凑上去亲了一下。

轻轻地，柔柔地，在脸颊上吻了一口。

像风亲吻草地，雨滴亲吻彩虹。

“走了，你上厕所上太久。”

tbc.

瞎写别信ԾvԾ

一个月只有一篇我真的很辣鸡